高昌王还是不听,令人更增加供养,每天进斋的时候,高昌王亲自捧盘,殷勤劝食。奘师因被阻留,决定宣誓绝食,以感动高昌王。于是他终日端坐,滴水不进,这样一连三天。到了第四天,高昌王见奘师气息渐微,生命垂危,心中深生愧惧,只好屈服,向奘师稽首谢罪道:“弟子愿意放法师西行,请早一点进斋。”奘师恐王有诈,要他指日为誓。高昌王说道:“如要宣誓,就请法师共至佛前,更进一步共结法缘如何?”奘师同意了,于是二人共入道场礼佛,并请出王母张太妃来作见证。
在佛前,高昌王满心欢喜地立下誓言:一、愿与法师结为兄弟。二、将来法师取经回国的时候,须留在高昌三年,接受供养。如果将来成佛,愿自己能像波斯匿王及频婆娑罗王,作法师之檀越护法。三、请法师继续留在高昌一个月。这期间,一方面请为我们宣讲《仁王般若经》,同时也为法师准备路上用的行装。奘师一一答应后,方才进食。太妃也非常欢喜,发愿生生世世都要作为法师的眷属,跟随法师。
隔了一天,高昌王大开道场,在空旷地方,张起一顶大帐,可坐三百多人,恭请奘师讲经。自王太妃以下,国王和将相大臣等,都亲自前来听讲。每一次开讲以前,高昌王都亲捧香炉,自来迎接引路;奘师将升法座时,高昌王又伏身跪下以背作磴,请奘师蹑足而上。天天如此。
法会圆满结束后,高昌王为奘师剃度了四个沙弥,叫他们一路同行,作为随伴。同时置备法服三十套,因为西方寒冷,又造面具、手套、靴袜等,并送黄金一百两,银钱三万,绫罗绢缎等五百匹,足够法师路上来回二十年之用。另给马三十匹,挑夫二十五人,并遣殿中侍御史欢信护送奘师到突厥叶护可汗王廷。又写信二十四封,给屈支等二十四国,每一封信,都附大绫一匹,作为信物。此外更拿绫绢五百匹,果味两车,献给叶护可汗,并附国书道:“玄奘法师是奴弟,今欲往婆罗门国求法,路过西方各国。愿可汗怜师如怜奴,仍请敕以西诸国给邬落马(“邬落马”即古突厥语“驿马”的译音),递送出境。”
奘师见高昌王如此殷勤,而且赠送甚厚,考虑又十分周到,心中感激,十分过意不去,写信道谢道:
“奘闻,江海遐深,济之者必凭舟楫;群生滞惑,导之者实假圣言。是以如来运一子之大悲,生兹秽土;镜三明之慧日,朗此幽昏。慈云荫有顶之天,法雨润三千之界,利安已讫,舍应归真。遗教东流六百余祀,腾、会振辉于吴洛,谶、什钟美于秦凉,不坠玄风,咸匡胜业;但远人来译,音训不同;去圣时遥,义类差舛。遂使双林一味之旨,分成当现二常;大乘不二之宗,析为南北两道。纷纭争论,凡数百年;率土怀疑,莫有匠决。玄奘宿因有庆,早预缁门,负笈从师,年将二纪。名贤胜友,备悉谘询;大小乘宗,略得披览。未尝不执卷踌躇,捧经侘傺,望给园而翘足,想鹫岭而载怀;愿一拜临,启申宿惑。然知寸管不可窥天,小蠡难为酌海;但不能弃此微诚,是以装束取路,经涂荏苒,遂到伊吾。
伏惟大王,禀天地之淳和,资二仪之淑气,垂衣作王,子育苍生。东抵大国之风。西抚百戎之俗;楼兰月氏之地,车师狼望之乡,并被深仁,俱沾厚德;加以钦贤爱士,好善流慈,忧矜远来,曲令引接。既而至止,渥惠逾深;赐以话言,阐扬法义;又蒙降结绨季之缘。敦奖友于之念;并遗书西域二十余蕃,煦饰殷勤,令递饯送;又愍西游茕独,雪路凄寒,爰下明敕,度沙弥四人,以为侍伴,法服绵帽,裘毯靴袜,五十余事,及绫绢金银钱等,令充二十年往还之资。伏对惊惭,不知启处。决交河之水,比泽非多;举葱岭之山,方恩岂重。悬度陵溪之险,不复为忧;天梯道树之乡,瞻礼非晚。傥蒙允遂,则谁之力焉?王之恩也。
然后,展谒众师,禀承正法,归还翻译,广布未闻。剪邪见之稠林,绝异端之穿凿;补像化之遗阙,定玄门之指南;庶此微功,用答殊泽;又前涂既远,不获久停,明日辞违,预增凄断;不任铭荷,谨启谢闻。”
高昌王含泪读完书信,说道:“法师既与弟子结为兄弟,则国家所有,即与法师共之,何必道谢?”
奘师出发的那天,高昌王与诸僧及大臣、百姓等,几乎全都出城送行,高昌王抱住法师不禁恸哭,僧俗臣民也都被感动地哭起来,悲伤的离别之声,振动了城外山谷。高昌王命诸妃及百姓等先行还城,自己则与诸大臣等又乘马送行了数十里,才依依不舍地分手还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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