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云大师《贫僧有话要说》四说 云水僧与云水书车
发布人:网站管理员
发布时间:2015-04-16 15:1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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贫僧的名字叫“星云”,星星高挂在天上,白云飘浮在空中,我也不愿意登在天上,也不愿意挂在空中,好在出家人一般都称“云水僧”。水,流在山间小溪,汇成江河湖海,觉得“云水僧”也非常适合贫僧做另一个名字的称呼。
佛光山开山以来,常常要出版一些纪念刊物,尤其开山四十年的时候,徒众说要替佛光山和贫僧出版一本影像专辑,我就把它订名为《云水三千》。那本书有五公斤重,大多是贫僧在世界上到处云水的纪录。所谓“云水”,让贫僧像白云飘浮自由,像流水婉转自在,所以一生也居无定所,真正是一个“贫僧”和“云水僧”了。
有一位日本僧人叫“滴水”和尚,我对这个名字非常羡慕,因为我们中国人“滴水之恩,涌泉以报”的文化传统非常美好,所以,后来佛光山为信徒服务餐饮、提供简食的地方,都名为“滴水坊”。如:“滴水食坊”、“滴水书坊”、“滴水花坊”、“滴水画坊”等,都以“滴水”为名;甚至在台湾、大陆都向政府申请注册,意思就是要感念世间上所有的恩人,虽是“滴水之恩”,我当“涌泉以报”。
“滴水”之外,贫僧自然也喜欢“云水”,所以佛光山很多建筑、弘法单位,也跟着这个意思都把它订名为“云水”。比方,信徒客人来居住的地方,我把它定名为“云水寮”,过堂餐饮住宿的地方是“云居楼”。连佛光山的医疗诊所,到各个乡间偏远的地方施诊,我都把它名为“云水医院”。在三、四十年前,贫僧已经五、六十岁了,但还不算很有办法,只能像悠悠的浮云、潺潺的流水一般,随分随力弘法利生。
我们曾经拥有十余部云水医疗车,每天浩浩荡荡的出发到各山区服务,我办不起大型的医院,不过,我们希望让健康有钱的人出钱,为贫病的人治病,将医疗送到偏远地区,让贫苦的居民,能因贫僧的一点心,减轻疾病辗转周折到都市就医的艰难困苦,也不要因为医疗而花费许多金钱。
云水医院确实帮助过许多苦难的人士。只是政府在乡间也设有卫生所,他们不喜欢我们参与类似的工作,因为我们施诊不收费,影响他们的业绩。我们不想妨碍人,就慢慢把“云水医院”缩小到只在佛光山下服务的“佛光诊所”了。
但贫僧对“云水”的喜爱,不甘就此结束。在2007年发起,花了一亿多元陆续打造五十部云水书车,也就是所谓的“行动图书馆”。每一部云水书车上,配备的图书有数千本之多,每天穿梭在偏远的山区,遥远的海边,甚至穷乡僻壤,让一些贫穷的儿童,也能在云水书车里,读到他们喜爱的读物。好比漫画、童话故事、英雄传记、列女传,或相关科学、时代新知等各种书籍,以及报章文艺刊物。
这些云水书车归属佛光山文教基金会管辖,由如常法师担任执行长,规划相关购书、培训、发展等事宜。我们基金会没有对外募捐,也没有零星的捐款,是把滴水坊的收入,以及靠着为南华大学在校外兴建的学生宿舍的房租津贴,拿来做为云水书车经常费之用。包括图书、油钱,车辆保养、司机的补贴等,每个月都在五百万元左右,还有一些杂务开支,一年下来已经将近一亿元。
如常法师经常为这许多困难愁眉苦脸,尽管如此,他对儿童的教育和我同样热心,每年还继续举办相关儿童说故事比赛、小作家征文比赛、儿童绘画比赛、儿童欢乐艺术节等活动,每次参与的小朋友都有千人以上,甚至达到四、七万名也有。
现在,每当云水书车一到达目的地,小朋友就会蜂拥而来。我们在大树下、操场上停下来,车子里也准备了小板凳,可以在书车旁边坐下来看书。也有一些偏远的学校,特别欢迎书车到他们那里,提供学生阅读一些课外读物,提高小朋友的读书兴趣。我们和这许多位处偏乡、设备简陋的中小学合作无间,希望为学生带来智慧、带来欢喜。
我记得这五十部云水书车宣誓授旗时,承蒙当时的教育部部长亲临参与,但多年来,也没有得到教育部的片言只字,或补助一、两本书籍。贫僧想,经常讲说要为社会、要为国家,我们没有向信徒要钱,也没有向政府要求补助,但云水书车像飘飘的云、潺潺的水,在大家的努力发心下,在穷乡僻壤虽不为人知,自然有一些护持的因缘。
之所以愿意这样做,没有别的意思,只想到贫僧幼年失学,了解没有读书的苦处。现在能有一些办法,为和我童年相同命运的孩子尽一点心意,这也是平生快慰之事。
多年来,许多的义工妈妈,自愿发心跟随云水书车,在台湾各地山区海边,为儿童讲说故事,唱着歌谣;记得高雄市长陈菊“花妈”,也曾经在我们云水书车旁,为小朋友说故事。而驾驶的海鸥叔叔们也帮腔助阵,变变魔术,来吸引儿童看书的兴致。现在全省已有五百个服务点,当书车的两翼打开,像大鸟一样展翅,见到孩子们惊喜兴奋的神情,所有的奔波辛劳,也都不算什么了。
回想起六十多年前,贫僧在宜兰最初办的儿童班,也就是所谓的“星期学校”,每到星期天,儿童不在学校,我都叫他们到宜兰念佛会里来参加活动。当时,请来张慈莲做主任,林美月担任老师,她们四十年如一日,从未支领车马费,非常疼爱这许多小朋友。有时候,给一张小小的画片、一粒糖果、一块饼干,儿童们就喜不自胜,我们自己也欢喜不已。所谓“喜舍、喜舍”,舍,就是欢喜,真是一点也不错。
那时候,实在因为地方太小,每次集合的儿童都在千人以上,只得在寺庙外面的庭院活动。有时看到八、九岁的小妹妹,身后还背着一、二岁的小弟妹,也会合掌跟在后面念佛,让贫僧看了真是热泪盈眶、感动不已,觉得自己若不发誓普度众生,实在愧对出家为僧。
那许多儿童班的小朋友,后来参加学生会、补习班、歌咏队,一路成长,有的人在大学教书,有的人做医生,有的人做过县议员、立法委员,也有人在监狱布教等,各行各业都有,现在很多都已退休了。像林清志、林秀美夫妇,每个星期都到监狱里教化,一发心就是四十余年,风雨不断,政府聘请他们担任正式的义务教诲师。政治大学郑石岩教授,担任过教育部常委,著述不断,在佛教心理学方面开创出一片天地,教学、心理辅导,令无数人获益。医师李宗德不但自己在国内行医,也和当初我们的大专夏令营数十位做医师的学员,像在洛杉矶的沈仁义、李锦兴,在日本有林宁峰、福原信玄等,一同在国外行医救人。让贫僧云水弘法中,偶尔有一些小毛病,都劳驾他们把医疗器材搬来我们寺中,为我无偿治疗,这在海外真是一件奇人妙事,令人感动不已。
回顾贫僧这一生云水弘法,撒下菩提种子,如今长大,不但自己花果满树,又在各地撒播种子,结果实在无限无量。这数十年来,贫僧每年云水绕地球两、三圈是常有的事情,在台湾上山下海、东南西北,也是经常有之。我们称念的“阿弥陀佛”是一句佛号,意思是无量光、无量寿。所谓无量寿,超越了时间;所谓无量光,超越了空间。能超越时间、空间的,那就是宇宙的真理。贫僧一生学佛念佛,希望能可以忘记时空的限制,忘记人我的对待,忘记生死的流转,所以贫僧又号“云水僧”,又怎能说不宜呢?
从儿童班、星期学校到云水医院、云水书车,六十多年的岁月,就在默默无闻中,悄悄的过去了。贫僧没有什么了不起,都是那许多义工、说故事的老师、说故事的妈妈、开车的叔叔等无名英雄的发心,他们的精神实在伟大。
这五十部云水书车,除了在台湾,也开始在香港、日本、祖庭宜兴大觉寺发展了,都是由我们各地分别院的徒众、义工照顾,维持正常运作。这些云水在全台湾各处偏远山区海边的书车,偶而佛陀纪念馆有大型的集会,也会把所有的车子全部调回来,一起展翅开放,让活动期中的大、小朋友看了都感到惊奇不已,一同在书车旁流连观赏阅读。
慈悲喜舍在热闹的地方去做比较容易,在冷淡寂寞的地方就不容易了。佛光山也不一定以大学、报纸、电台做为教育文化的传播工具,我们全台湾的分别院都有儿童教室、儿童图书室;而在乡间农村、偏远的山区,我们也愿意照顾那许多缺少慈爱的儿童。
有一些了解我们的信徒,像赖维正、刘招明、刘珀秀、陈和顺、蔡国华、谢承濂、白清栋、蔡璧玉、王碧霞、江陈喜美、陈宝月等等,甚至也有人把退休金捐出来赞助购买这些云水书车,他们对于教育的热心,怎让我不感动呢?最近,闻说香港的蔡蝴蝶、高雄的翁贵瑛等,又再发心各捐赠一部,也要花费一、两百万元。他们欢喜、我们欢喜、小朋友更欢喜,看起来给人给己,所谓“自利利他、自觉觉人”,奉献服务,都是彼此欢喜啊。
其实,世间的钱财有散尽的时候,享受欢喜、享受奉献,才是无限的受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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